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柱子伸出手,动作犹如慢镜回放般精准。他先用指腹轻轻抚过瓶身,不断变换触点,仿若在感受上百年的岁月沉淀。指尖接触釉面的一瞬间,那光滑细腻的触感似乎传递着历史的呼吸。他稍稍抬头,用眼角的余光再看张远,后者表情纹丝不动,似乎对自己的梅瓶充满自信。
柱子不急不躁,接着轻轻转动瓶体,每一个转动角度都像在探寻某种密码。他专注凝视着梅瓶本身的青花发色,那色泽深浅之间的微妙变化,甚至是牡丹纹彩绘的延展与收缩,都在他的观察范围内。他眼神里的光像一柄锋利的匕首,分毫不差地切开物的伪装。
他的动作继续,双手并拢,慢慢托起瓶身,这个举动更像一种仪式。他轻轻倾斜瓶体,将底部微微偏转,露出瓶底胎质。在那一瞬间,他眯起眼眸,似乎在捕捉底款的细微瑕疵。他的动作看似悠闲,却如猎鹰捕捉猎物般,没有任何疏漏。每一个观察的角度和路径都经过深思熟虑,精准到毫厘之间。
他从瓶口到瓶底的审视,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无形的弧线,每一个环节都像严苛的考验,逼着梅瓶展露出它的毫无保留的真相。张远看在眼里,嘴角的不屑渐渐散开,神情变得有些复杂。
最后,柱子那双大手缓缓放下梅瓶,他目光悠长而深邃,像一汪静谧的湖泊,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流露。整个过程像是一次精密的大解剖,行云流水,却将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。
“柱子,你看这青料,像不像咱们那天收的那件宣德青花高足杯?”秦浩峰在旁边低声说道,语气中透着几分试探。他把目光定格在梅瓶上,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,像是在回忆什么重要的细节似的、
柱子目光流转,将梅瓶在手中缓缓翻转,指尖细细摩挲过釉面的细腻质感。青花发色浓郁如墨,在灯光下晕染出淡淡的蓝灰色调,缠枝牡丹纹样繁复精致,每一片花瓣都似在瓶身上绽放,层次分明,立体感极强。他眯起眼睛,借着屋内明亮的灯光,仔细观察着纹饰中那些细密的笔触,心中暗自称奇——这技艺,的确有几分元青花的遗风。
然而,当他下意识地将瓶口转向灯光,让光线从瓶底穿透上来时,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拧成了一个结。光线下,青花发色竟显出一丝不自然的漂浮感,某些纹路边缘处甚至泛着细微的青色颗粒,像是颜料未完全干透般。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,在瓶底“至正年制”四字楷书款的边缘,隐隐透出一抹不协调的暗红色泽,与他以往见过的真品元青花那种沉稳古朴的底下质感截然不同。
这一发现让柱子瞳孔微缩,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,将梅瓶牢牢捏在掌心,目光再次扫过瓶身的每一处细节,试图找出更多破绽。
“糖豆,你说的没错,这瓶子青花的发色确实浓艳,这梅瓶的胎釉结合得也挺紧密,看着很有手感呐,”他低声呢喃着,隐约带着一丝感叹。
“这梅瓶,青花的发色虽然艳丽,纹饰也流畅,该有的层次感都做到了,”柱子一边捧着梅瓶,一边用不大的声音低声说道,语气里带着审视的冷静,“你再看这胎质的颜色和密度,跟咱们收的那件宣德青花高足杯倒是有几分相似。”
“但我敢说,这瓶子的仿造工艺比那件高足杯可是强了不只一个层次。”
秦浩峰沉默了片刻,也一边注视着瓶子,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,指尖轻轻地敲击着下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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